父亲的磋砣岁月(五)
父亲的磋砣岁月(五)
前言:我父亲王雄,字真祥,小名祥伢。生于1936年(民国二十五年),曾经是黑五类分子中的三类地主子弟、右派、走资派。一九五一年参加工作,一九五七年划成右派。右派帽子戴了二十年。一九七六年平反昭雪复职后,教书二十年。就职于黄梅县孔垄镇一中,工龄四十五年,高教一级职称。爸爸敬职敬业爱学生,多次被学校评为模范教师。今年八十四岁。爸爸念叨说:我坐牢,是那个大时代整的,但是,共产党还是我们家的恩人。我和你细爹都拿退休工资了,都拿国家的钱,老有所养,还是很幸福的。我很佩服毛主席,当时的中国,只有毛主席能够力挽狂澜,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。你们永远要感党恩啊!
富足之地农感湖据史料记载,1954年以前,龙感湖分为龙湖和感湖,在黄梅境内的大湖叫感湖、源湖,面积12.6万亩,占整个湖面约三分之一,;在安徽宿松境内的叫龙湖、官湖, 面积20.9万亩,占整个湖面约三分之二。1955年,中央长江水利规划办公室正式下文,将龙湖、感湖合并称为“龙感湖”。你说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",但我说″巧妇难为无柴之炊。"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时,在多数家庭为″柴"发愁的日子里,我们家就是最典型的例子。我们家当时下放到黄梅县孔垄镇孔西公社星火大队五里闸金圩小队。我们都小,捡柴的任务,都落在了父母亲的肩上。每月的1号和15号两天,是休假日。名叫休假,其实我父母一刻都没闲下来。父亲的首要任务是割柴。我记得很清楚,从五里闸合作社(小卖部)门前有一条黄泥巴路横穿直至百里长堤的辖口,再有一条丁字路通向黄梅县龙感湖农场。附近有龙感湖二场、三场。三场离我们村最近,转弯就到。三场就邻近百里长堤大坝脚下,人们圩内而居。在当时,龙感湖农场的行政级别与黄梅县平级。但国家对其各项优惠政策,既高于黄梅县,也宽于黄梅县。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用"天壤之别"这个词来形容。他们的农民种田待遇好,都拿工资。手工业人,也拿工资,退休后还有退休金。因为我舅嗲家的火阳表叔,就住在龙感湖总场,是我奶奶的胞侄儿,是我爸爸的亲表哥。我们孔垄公社的砌匠们、木匠们、裁缝们等手工业人都是拿工分计酬制;而我表婶是个女砌匠,她是拿工资的,退休后还有退休金。在当时我特羡慕表婶和表叔,是吃铁饭碗的手工业人。对于亲戚中,特别是姑舅老表,走的很亲。逢各家有婚姻喜讯(嫁女和接新娘子)、屋上梁(乔迁之喜)之类,贺喜、送礼、吃酒不缺一次,互相走动。有一句俗语说:亲戚是越走越亲。有喜事,都积极配合,又像对方有吸铁石似的,吸引力大,必去捧场。平日里,都忙于生计,也很少走动。但都会把彼此浓浓的思念封存。那时虽然穷,但情还在。爸爸常常带着我这个跟屁虫一起去。因此,大人们的谈话信息和谈话内容,都被我这个小人儿收藏后,保存在大脑里。
那时候的龙感湖农场,盛产水稻、甘蔗、麻壳花生、黄豆、红苕、棉花。他们广田阔地,有一眼望不到边的田野。田埂上长满了各式各样的柴、草,比人还高。如麻蒿,蓠嵩,狗尾巴草、猫粘等等。爸爸先把这些柴割倒后,晒个半天,中午吃点带去的冷饭冷菜,就休息片刻,小憩一会儿。醒来后,再用草埠捆成一大梱一大梱的,又同妈妈抬上板车拉回来,晒在屋面的道场上,如晒不下,便在马路(过去的105国道)边晒一排。我爷爷的房子正与马路边相邻。小时候的我,缀学在家,到了秋后,偶尔跟随奶奶走爸爸去龙感湖三农场割柴的路线,到三农场捡苕、捡花生、捡黄豆、捡稻子。奶奶总是挑着铜炉(过去的老物件,像现在的小锅仔,铜制品)和饭去。中午时分,我喜欢在田埂上挖圆洞洞做土灶,捡些干柴禾或稻草烧,把铜炉放在"灶"上加热热饭。我和奶奶吃起来特别香。爸爸妈妈喜欢柴禾做饭,喜欢粮食充饥。而我觉得遗憾的是,唯一捡不到的,就是甘蔗。我们与蔗林擦肩时,都不敢偷它一根。因为他们有“巡逻兵”。馋得我直流口水。他们当时种的甘蔗,靠场部的人吃是吃不完。国家在农感湖总场建造了糖厂。甘蔗可以制作红糖、白糖、冰糖。蔗糖暖胃。现如今,市面上还有甘蔗买,卖主还为你削皮,服务真是周到啊。蔗叶抽林遇险记爸爸每次去割柴,天上的启明星还挂在东方,天边呈鱼肚白,就起床煮饭。妈妈这会儿就去水塘边洗衣服。等爸爸的饭做好了,妈妈的衣服也洗完了。他们就拌点辣酱当菜,草草吃完就走。一直以来,如果爸爸每次赶早去卖白菜秧、葱头秧、包菜秧之类的赶夜路。要比捡柴起得更早一或两个钟头。路程比捡柴远,有时候远几十倍。这个时候,是妈妈先起床,为爸爸炒油盐饭。让爸爸吃油盐饭耐饿。我这个小馋猫就会从床上爬起来,揉着惺松的睡眼,坐在桌边,爸爸都会匀几口在小碗里给我解馋。因为我从两岁时就开始了这种与爸爸一起开小灶的习惯,听到有响声,我都会爬起来求(qou二声)吃。还有,年年,在暑末时,农场甘蔗林里需要打甘蔗脚叶、抽林(抽苗),让通风,让旺盛的甘蔗正苗长得又粗、又快、又高。农场领导与本村队长交接,请社员们去打蔗叶。蔗叶让拖回当柴,打蔗叶的人可免费在甘蔗地里吃甘蔗,但不准带回,以免漏洞太大。
不是我一个村庄的村民去打蔗叶,靠百里长堤沿途周边的农民,或路近、或力所能及的人们都会去打蔗叶。如红铺、金凉亭、蔡畈、许家鸾等等,还有我不知名的村庄的村民,都会去。爸爸每次回来都会为我们讲一段小故事。爸爸那天又给我们讲,讲他遇险的故事。他说:“今天好险,我在高出人身体、稠密的蔗林里打甘蔗脚叶、抽林,甘蔗一篼会长出四至五根苗,长势很好。如果不抽林,不打脚叶,甘蔗都长不粗。厂部规定每一篼只能留三根甘蔗正苗。看着要砍的苗儿,它们长得也可以,我还有点不忍心处理掉它们。打着打着,里面像蒸笼蒸粑一样,又热又闷,像闷罐车一样,密不透风,汗水直流。人心中一慌,立即抓住手边的甘蔗作我的依靠。我意识到,是人缺氧了。与此同时,我马上随手用镰刀砍断一根甘蔗,立即放入口中嚼起来,吸甜水,润喉咙,边吃边往地头外走。心想,要快点走出蔗林,不然,热死了,别人找都不好找,救都无门。当我走出蔗林,吸一口外面的空气,坐在田埂上,把一根甘蔗都吃完后,稍微缓了一口气。外面有风,相对来说,比里面好点。高(这里是好的意思)也只高到一匹篾。空气也炽热,太阳一样活力四射,没有善茬。恶阳如饿虎下山,见人就伤。我又走进蔗林去打蔗叶了。"“甘蔗叶像锯齿一样,即使穿了长衣长裤,没戴手套的手,一不小心,会被割破。一不小心,脸也会受伤。特别是捆蔗叶时,往往手肘下,会划伤流血,就扯几个坝篱根的苗儿,放在嘴里嚼绒,放在伤口处敷一会儿,就止血了。这还是上一次,有一位放牛的爷爷教我自创的坝篱根止血土秘方。今天是现学见效了。哎,世上还是好人多。”一般打蔗叶,妈妈就不用去。到下午吃完午饭后,妈妈把我们安顿好,把家务事安排好,只需去半路途中接爸爸。接多远算多远。爸爸每次割柴或打甘蔗叶的过程,我都不知。只知道是活柴(湿柴)。只看见爸爸妈妈在傍晚时分,拖着堆了再堆、叠了再叠满满的一板车柴回家,满身的汗水从额头淌到肩头,再到背,到裤腿,都是浓浓的汗水,浸湿了爸爸的全身。爸爸好像是在汗水里趟过一样。爸爸在前面双手扶着板车扛,肩上还带有一根纤绳,好省力气,妈妈就在车后面使劲推。特别是上坡时,妈妈起到了很大的作用。上坡,如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。人、车平安回家,就意味着父母的齐心协力、同车共进、默契合作。再苦再累,爸爸都是以幸福的笑脸迎接我们,给我们带来欢乐,带来生活的希望。特别是打甘蔗叶那天,爸爸下午回来时,爸爸都会在叶丛中找出几根或多根小小的、身高还不到1米长的甘蔗,又瘦又小。虽是歪蔗劣浆,可给我们解馋了,是个甜美的小零食;我们连甘蔗兜都不放过,它又结又硬。我便把它看了又看,摸了又摸。爸爸看见我那一副馋相,赶紧用刀削皮后,给我们吃。大蔗篼还非常甜,难啃时,爸爸怕我们的牙啃坏了,又把它剁成丁,让我们吃。爸爸的心细,又善解人意。这些甘蔗都是歪苗。大甘蔗不敢拿回家来。一是农场派干部抽查;二是爸爸为人正直,从不偷大甘蔗回家。爸爸说,即便再穷,不能穷志气,不能让人看低一等,活得要有骨气。在困难时期,方显夫妻和睦,方显团结的力量。是爸爸的爱,爸爸捡的柴禾,燃起了我心中的星星之火。我更热爱生活,更懂事。更多地为爸爸妈妈做些力所能及的事。捡黑煤渣爸爸说:“能吃苦,是底气足。在这个真真假假的世界,到处都是虚虚实实的人心,无法准确判断,更害怕被辜负。”
回张家塘,田少地少,自然柴禾更少。自家的炊事,只能靠捡柴禾。在张家塘,捡柴禾,首选龙感湖五场。听说到了秋后,棉花杆遍地都是,只要有力气,应有尽有,可以拉回来烧。可是,我们家刚回张家塘,又是春季,棉苗还刚要入土呢。这么办。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,遇见村上的小孩子们放学后,拿着小铁扒和篼子,去附近的铁炉旁、或红卫厂(当年制造机器部件的单位。我从窗户向里看,看见工人移动开关时,机器的大牙齿上夾着大、小螺丝校检)、机械厂捡些煤果回来,用煤炉子烧饭炒菜。我也去捡煤果。捡的人多,一天也捡不回多少煤果,眼看离断炊的时候不远了。爸爸也听人说制泡沫底的橡胶厂的锅炉外,每天有废煤灰出炉。此废煤灰还可以二次燃烧。爸爸果然挑回了一担废煤灰。爸爸像以往在张家塘用煤票买回的散煤做法一样,在煤灰上撒些黄土,然后掺和拌匀,再把中间捋一个如水桶粗的洞口,往洞口倒水,再用锹把周围的煤灰往中间围,让水稀释的快一点,可以速战速决,把煤粑做好放在地上晒,晒干后,掰成一小坨一小坨的,像煤球那么大,才好烧。功夫可负了有心人。二次煤灰不好烧,火力不达标,炒菜慢,菜又不好吃。爸爸思来想去后,又去挑一担二次煤灰回,将鲜牛屎掺和其中,锹和的不匀,爸爸只好用那本该握笔的手,和起煤灰来,又晒一轮牛屎煤粑,这下可管用了,烧的火焰是大点,但烧不过心,浪费了很多煤灰。爸爸又想法子,一是从炉灶改造起。买的煤炉内口太小,供氧不足,煤也不好烧。爸爸懂得蓬柴火焰高的道理。自砌煤炉。炉内空间有买的煤炉三个大;二是从煤粑中的鲜牛屎与二次煤灰的比例要调整。最后调整到6:4的比例,煤灰6,牛屎4。这才达到了最佳燃烧的质量了。像那个年代有天线的电视机一样,调频、调天线,只有它们同步时,才能播放出最好的图像,最好的声音了。炉内才能燃烧最旺的火煤灰解决了,鲜牛屎更难解决。张家塘,地少牛少。只能等到休月假,去龙感湖捡牛屎了。再怎么捡,也捡不到一板车。爸爸只能靠两个肩膀挑空篼子去,挑满篼牛屎回家。捡牛屎还有一种工具叫粪二呐,形似锅铲。不同的是,它前面是桃子型。爷爷那时候最好的待遇是为集体放牛。鲜牛屎都归集体,也不敢往家拿。这些脏活、累活,爸爸一人来扛。后来煤灰挑得多,地上放不下的煤粑,爸爸就往墙上贴。终于在爸爸的勤奋努力下,解决了柴火难的大问题。到了秋后,爸爸妈妈在休假日,拉着板车去龙感湖五场捡棉花杆。拉回的棉花杆,首先要把供给爷爷奶奶的柴禾给足,剩下的棉杆才留给自家。走的路线很远,要经过农感湖总场,往东走。来回有百里之遥。那年,我同妈妈、老表灿年去挖野藕回家充饥。走的也是这条路,比爸爸捡棉花杆的目的地还要远过二十里。我们是从早上凌晨1点开始走去目的地,等到达目的地时,天刚微亮。
不患寡而患不均。后来,爸爸自己砌的煤炉,特别好烧,火焰很旺。妈妈叫爸爸帮爷爷奶砌一个土煤炉,又帮细爸家砌一个土煤炉。妈妈夸爸爸。爸爸并把方法传给比我家晚一年后回城的宛老三家。爸爸没有因为他是男人,更没有因为丢丑,更没有因为脏,嫌没面子,都是爸爸抢着干。爸爸干活的手,非常灵活,真是眼疾手快。一心想着,为妈妈准备柴禾,一家人要吃饭,总不能吃生米、生菜,总不能活人让尿给憋死了。只要用力气换来过好日子,爸爸不怕吃苦。在当时这个橡胶厂的黑煤渣还很俏(紧张)。后来不久,被邢大墩整个大队给包下来了,为全大队的人,解决柴禾问题。大队领导专门搭了睡棚,按班按户来守黑煤渣。此黑煤渣,那哪是煤渣呀,而是他们大队人的香饽饽。可想而知,在当时物资匮乏的年代,都缺柴烧。更有新鲜的事,听守煤渣的人说:橡胶厂的地皮,是他们大队的,所以有优先权。从此在那个熟悉的地方,爸爸再无黑煤渣可挑。爸爸就走远路,到孔东窑厂、孔西窑厂去挑黑煤渣。去、回两趟要一天。如果赶早去,可以回家吃午饭。2019年腊月在黄梅完稿。作者简介:王韵先,女,湖北省黄梅县人,生于一九六三年九月,一九八0年高中毕业于黄梅县孔垅镇中学,出身书香门第的我热爱书法、画画、唱歌,坚持三十余年写日记,现开始尝试写些散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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